(刀剑乱舞)红粉骷髅
1.乱婶,1v1
2.对不起,我到今天才发现自己的真爱原来是乱酱
3.短裤是个好文明
4.ooc预警,【】刀预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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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四季都有雨。
滴滴答答,淅淅沥沥,绵延不绝的雨。
落在瓦檐上,落在池塘里,落在她撑起的红纸伞里。
“哦呀,今天又有客人到访的样子。”
厚厚的白粉掩饰了眼角的皱纹,尾指贴合着唇形,勾勒出一抹艳红。老板娘对着铜镜中盛装打扮的女子和一闪而过的赤蝶微微一笑,起身撩开了玄关口的布帘。
“欢迎光临。”
木屐嘎达嘎达地踩在地上,发出了令人不快的音响。
“我讨厌雨。”
她手中收起的红纸伞,黯然垂向潮湿的地面,伞面上的雨水带着料峭的阴寒,顺着伞骨,一滴又一滴地,像是从谁身上流落的鲜花一样,盛开在她的脚边。
“特别是冬雨。”
老板娘含着温厚的笑意,点燃了柜台上埋在烟灰中的半截熏香,在那更高一点的地方,无尽灯摇晃着菜籽油孕育的火光,颤颤巍巍地照出了昏暗的店面。
“是嘛,那可真是——”
老板娘搁下了手中的铜杆,对着她悠然地开口。
“不幸呢。”
老板娘的目光绕过陈旧的柜台,落在她抹着香油精心打理过的发髻上,道出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赞叹。
“很漂亮的蝴蝶发髻。”
她闻言,下意识地想去触碰自己的发髻,却在触摸到发丝的前一秒,找回了空洞眼神中的些许神采。
于是伸出的手便悬在了空中,半响后,悄然落回了身侧。
“是的。”
她轻声应道。
“一定很漂亮。”
她将红纸伞倚在了木制的门框上,脚下的木屐嘎达嘎达地踩在地上,伴着令人不快的声音,她走进了店中央。
“虽然对慕名而来的客人来说,这大概是多嘴的问话了。”
柜台上,不知不觉间多出了一个黑底漆盒。老板娘张扬的红指甲按在盒盖上,竖起另一只手制止了她前倾的动作。
“但我最后确认一遍,你知道自己必须遵守的条件和需要付出的代价吗?”
“我知道。”
她恬静地点了点头,像一只浸润在雨水中的百合一般清香。
“即便如此?”
“即便如此。”
老板娘将自己艳丽的指甲从盒盖上挪开,看着她将漆盒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纯黑色的袖中,嘴角扬起了一抹笃定的笑容。
“那么——”
“祝你好运,审神者大人。”
*
遥是被短刀们在楼下游戏的欢笑声给吵醒的。
“乱......”
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,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身侧的位置,却不经意地摸了个空。
“乱?”
她睁开眼,枕侧空无一人。
“啊,已经这个点了。”
她从床上坐起来,瞬间就被冬日刺骨的寒意刺地打了个激灵,赶紧扯了扯被子,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。
然后,她的目光注意到了被角处方方正正的漆盒,顺手摸过去,把墨黑色的漆盒抱进了怀中。
她打量着房间,干净整洁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,不过她还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和乱一起窝在暖桌里,吃着蜜柑和仙贝翻着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,把房间弄得满地狼藉的样子。
她的记忆中断在了自己搁着乱的肩膀,因为太过惬意而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的时候。
看来收拾房间也好,把自己抱回床上也好,都是乱一个人解决的。
她偷偷抿嘴一笑,暗暗想着乱做这些事情的样子,胸腔处的甜蜜就慢慢地溢开,浸满了她的全部。
“不对不对,我也得起了,今天下午陪第一部队出阵的准备还没做好呢。”
遥摇了摇头,把自己从满脑子的粉红色中抽离了出来。
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一小块被角,立刻被灌进来的冷风给冻得起了退意。
好在她还记得正事,咬了咬牙,驱逐了“干脆今天偷一天懒吧”的念头,一鼓作气地掀开被子,缩成一团地站到了衣柜前。
如果乱在的话,他大概会给遥挑选那些腰带又大又好看,但是穿起来非常麻烦,至少遥一个人搞不定的那些服装吧。
可惜现在也不知道乱在本丸的哪一处,遥又不能穿着单薄的睡衣出去找人,也就只能退而求次,选择比较简单的,靠她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的小振袖和行灯袴了。
一层又一层的布料包裹住了她纤细的身躯,隔绝了冬日的冷慕,系好腰间的最后一个结,扯了扯衣袖,拉平了上面细微的褶皱,她呵出一口热气,搓搓手,缓和了因为在空气中暴露太久而僵硬的手指。
没有乱那么灵巧的手,她梳不出漂亮的蝴蝶发髻。再加上懒得打理,她随便绾了个松散的发髻,就拉开了房间的拉门。
“呜哇,好冷。”
开门后,迎面扑来的冷风让她觉得,自己的鼻子大概在这一瞬间就红了。
随手关上拉门,她扶着扶梯下楼,走在开放的长廊上,她才意识到为什么短刀们会这么早就在院子里打打闹闹了。
下雪了。
大概是在昨夜不知不觉间就开始落下的吧,轻飘飘的雪花积了一夜,积攒出了孩童的乐园,别说几把心性单纯的短刀了,就连脇差,打刀,太刀也有不少在院里疯闹。
她开心地抿抿上扬的唇角,克制住了自己也下去参战的欲望。
去年她就是被乱牵着手加进的雪仗,但最后,作为和他们撒欢了一整天的报应,那之后的两天她都高烧不退,好不容易退了烧,也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周,那些付丧神们倒是仗着自己和人类不同的体质,一个赛一个的精神,把她气了个仰倒。
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乱,则被本丸的几个大家长们训了个透,只是比起那些训斥,乱自己似乎更为愧疚,她病了多久,乱就伏在她的病床边,照料了她多久。
有一次半夜,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的时候,正好对上了乱的视线。
那双她最爱的眼睛,有如夏日晴空一般蔚蓝的眼睛中,氤氲着泪珠,随时会因为一个轻颤而掉落在她的心田。
“对不起。”
乱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睫毛下微睁的双眸,他只是轻轻地,轻轻地,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她露在外侧的手背上。
“对不起。”
没关系。
她没能将这句话传达出去,就又一次被病魔拖进了深沉的梦境。
没关系呀,乱。
*
“主公大人!”
今剑骑在岩融的肩上,搜集着樱树高高的树梢上的那些雪花,大概是视野比其他人都高的缘故,他第一个发现了遥的身影,冲着她挥了挥手。
“主公大人也要一起来玩吗?”
“不用了。”
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够大,和她有一段距离的今剑可能听不见自己的回答,连忙摇摇头,摆手表示了自己的态度。
去年她下场时,天已经完全放晴了,可她依旧在那之后病了整整一周,而现在,别说放晴了,天空还灰沉沉的,零零落落地飘着几片雪花。她可没胆量下去挑战自己的身体极限。
“啊啦啦。”
她回应完今剑,注意到了脚下的动静,这才发现五虎退的小老虎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自己的脚边,正撒娇一样地蹭着自己的小腿。
“对,对不起!”
在不远处发现其中一只小老虎不见了踪影,五虎退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,抱走了那只撒娇的老虎。
“没关系呀。”
她笑着回答,摸了摸五虎退怀中的小老虎,看着它因为舒适而从喉咙中发出了“呼噜噜”的声音,她也感到了一丝细微的满足。
“虽然你们的身体素质比我好很多,但是玩闹还是要适度哦,毕竟付丧神也不是不会生病。”
“啊,好的,我会转告大家的。”
五虎退认真地点了点头,她看着五虎退乖巧的模样,倒是想起了开春以后的预定事项。
“对了,五虎退,你的实力已经够了,等开春以后,大概就会轮到你去修行了。”
“诶......诶?我、我吗?”
五虎退突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,有些手忙脚乱,不知所措地望着她。
“不要这么紧张啊,也不是马上就要把你送出去啦。”
她看着五虎退绷紧的肩膀,有点哑然失笑。
“距离春天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,可以做很多准备啦,再说兄弟中,不是也有不少已经极化了的人嘛,比如乱啊,药研啊之类的,五虎退你可以去向他们打听一下经验。”
“啊......”
五虎退垂下头,悄悄地瞄了她几眼,迟疑地应道。
“回头我也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一期的,放心好了,有一期管着,你只需要烦恼出门时到底要丢掉哪些不需要的东西就好了。”
她眉开眼笑地和五虎退描绘着一期在弟弟们出门时的样子。
“乱是第一个出门的,他走的时候把一期准备的包裹拆了个七七八八,和药研两个人一边丢一边念叨一期,我还是第一次见一期那么委屈的样子呢。”
“那、那个!”
五虎退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遥滔滔不绝的谈话,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,反而比被打断的遥还要慌张。
“对、对不起!我想去和药研哥讨论一下,可以吗?”
“嗯嗯,没事的,去吧。”
遥看着五虎退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,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吗?五虎退这么紧张的话,要不要推迟他出门修行的时间,换小贞上呢......算了,再看看吧,毕竟,现在距离春天,还很遥远呢。
遥摇了一下头,把这些思绪甩出了脑袋。又驻足欣赏了片刻的雪景,向着大厅的方向去了。
“早上好。”
遥拉开了拉门,精神满满地和大厅里的几位付丧神打着招呼。
“姬君今天气色很不错。”
三条家除了岩融和今剑以外的几把刀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面前是已经吃了一半的早餐。三日月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味增汤,面含笑意地冲着遥点了点头。
“早上好,我正在说如果主人还不起来的话,就得找人去叫了。”
烛台切放下自己的碗筷,站起了身。
“既然主人已经起了,那就不需要了,好了,主人快坐下吧,我去厨房拿主人的那份早餐。”
“诶?不用了,烛台切你吃着,我自己去拿就好了。”
遥连连摆手说着,却还是被烛台切按着肩膀,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“好了好了,主人你就坐着吧,外面可是很冷的。主人你本来体质就不好,穿的还不多,下午不是要随队出阵吗?可别在那之前病倒了。”
“谁让主人完全不会照顾自己呢。”
鲶尾上下动了动筷子,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。
“我穿的挺多的呀......”
遥弱弱的辩解被淹没在了诸位付丧神们充满笑意地调侃中,最后只能鼓着脸在自己的座位上嘟囔。
“谁让早上醒来的时候,乱就已经不在了呀,我就是不会挑衣服的嘛。”
“......伽罗坊你吃完了?那刚好,我们一起去厨房吧。”
烛台切的话头停顿了一下,他注意到大俱利默默收拾碗筷的动作,便走到了大俱利的身边。
“我一个人去。”
大俱利别过头,却拗不过烛台切,最后还是跟着烛台切一起走了出去。
遥四下望了望,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。
“鹤丸?你居然没有出去玩雪嘛?”
“哦呀?真令我惊讶,在主人眼中,我是那么贪玩的类型吗?”
鹤丸咔擦咔擦地啃着仙贝,听到遥的问话,挑起了眉毛。
“什么惊讶不惊讶......”
遥脱力地垂下了肩膀。
“明明去年玩得最疯的就是鹤丸你呀。”
“啊哈哈,可那是去年的我,不是今年的我啊。”
鹤丸笑眯眯地回应道,把遥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主人你别听鹤老爷乱说。”
还是太鼓钟贞宗看不过眼了,揭穿了鹤丸一本正经的假象。
“鹤老爷是今天最早起床的人,在外面闹腾的声音太响,把大家都吵醒了,现在这个样子,是已经玩累了去沐浴过一回了的。”
“啊——!果然!鹤丸你又骗我!”
遥气鼓鼓地指着一脸无辜的鹤丸,从鼻子里“哼”了一声,扭过了头。
“抱歉抱歉。”
鹤丸竖起手,笑着向她道了歉。
“我也没想到主人你会上当,毕竟,我早上弄出来的动静还挺大的呢。”
“诶?是这样么?”
遥歪过了头,仔细想了想。
“大概是我昨天和乱聊天聊得太晚了,早上睡得可熟了,一点感觉也没有。”
“......”
“久等了。”
在有人接上遥的话茬之前,烛台切先打开了拉门。
“怎么了?大家在说些什么嘛?”
“啊!烛台切!你来的正好!鹤丸他又骗我!”
“鹤老爷——”
“咪坊?!等等,等等!我可以解释!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*
“第一部队,山姥切国广,陆奥守吉行,和泉守兼定,前田藤四郎,厚藤四郎,以及队长药研藤四郎。”
遥报着出阵名单。
“全员到场,今天要出战的地点是厚樫山,时间是阿津贺志山之战,大家没有什么疑问吧?”
“......”
几把刀愣了一下,互相望了望彼此困惑的眼神。
药研在她说话期间,握紧了腰间的短刀,很快又放开,上前一步,回答道。
“没有,大将。”
“那么就出发吧!”
遥合上了手中的册子,摆出一副气势满满的样子下达了命令。
“是,大将。”
药研熟练地无视了她的模样,上前,略带几分凝重地拨动了跳跃时间的转盘。
转盘的齿轮咬合着,“嘎达嘎达”地,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声响。过于冰冷的光芒包裹了他们,将他们带到了无情的战场。
“主公大人/大将,请务必不要离开我们的身侧。”
一到了战场,前田和厚就一左一右地围到了遥的身侧,将她仔细地保护了起来。
“真是的,你们太紧张了啦。”
遥拍了拍左右两侧短刀的肩头。
“大家的实力都是足够的,前田、厚你们也都是修行归来的刀剑,放松点也没事啦。”
“不,大将。”
药研拔出本体刀,握在手中,从一开始就小心地打量着四周。
“战场上发生什么都不意外,一切还是小心为上。”
“......是。”
遥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发言实在有点大意,老实接受了药研的教训,展开了护身的结界。
“咻!”
结果,就在结界展开的下一秒,一支冷箭就穿过丛林,撞上了她刚刚展开的结界。
“敌袭!”
药研第一个转向了冷箭飞来的方向。
“山姥切,陆奥守,和泉守,这边!前田,厚,主人就交给你们了!”
“噢。/了解!/交给我吧!/是,了解了!/放心吧!”
几把刀剑以常人难以反应的速度回应了药研的指令。
遥也没有呆呆地愣着,虽然刚才她差点大意了,但她毕竟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审神者,就在药研的下令的那一刻开始,她就将自己给这六把刀剑的灵力供应提到了最大。
这是只有随刀剑出战的审神者才能做到的事情,只是待在本丸里,审神者根本无法远距离提供如此强大的力量给刀剑,所以政府才会要求每一位审神者都达到一定量的随军出战的指标。
难怪审神者听着像是祭司一般圣洁,实际上在政府部门中却是被授予军衔的军人呢。
遥稍微闪了一下神,就见药研他们已经轻松地解决掉了敌人,向着自己走来。
她微微松了一口气,正打算收敛自己在刚才的战斗中开到最大的灵力,就见药研的瞳孔突然缩紧了。
“大将!后面!”
“又来这种偷袭的把戏!”
她的耳畔一瞬间似乎闪过了厚咬紧牙关的声音。
下一个瞬间,她就听见了血肉撕裂,以及鲜血喷涌的声音。
“是检非违使。”
也许是她的错觉。
冲过她身侧的药研,发号施令的声音比以往更低沉了几分。
“和泉守你留下,和前田一起保护大将,其他人跟我过来。”
“都打起精神来,要是偏偏在这里碎了的话,可就太没颜面了。”
“不用你说!”
厚在回应间,又将刀柄插进了一把敌刀的胸膛。
“保证全员回归!”
*
“今天好累——”
遥从浴室里走了出来,拿毛巾擦着未干的头发,钻进了暖桌底下。
“啊,还有公文没批......”
遥一只手依旧随便地擦着发尾,一只手拿起了水笔。
“哈......好困......出阵报告,公元2206年1月27日,出阵地点:厚樫山,时间:阿津贺志山之战,出阵人员状况:全员归lai......呼......”
咕噜咕噜转着圈,她手中落下的水笔顺着桌面,即将滚出桌沿的下一秒,落入了一个白皙的掌心当中。
“真是的.....”
似是少年,又似是少女,性别难辨的嗓音,却是最令她安心的催眠曲。
“这样睡觉要感冒的哦......啊......已经睡着了。”
“真没办法。”
垂下一头柔顺的金发,面容比少女更为昳丽的付丧神,捡起了掉落在榻榻米上的毛巾,坐在她的身侧,动作无比轻柔地擦拭着她的发丝。
“好好休息吧,遥。”
......
“乱?”
被暖桌烘得脸颊红红,遥半睡不醒地坐起身子,注意到了暖桌的对面,正用一只手支着下巴,另一只手批着公文的付丧神。
乱自然也注意到了遥的动静,他含笑在指尖转了一圈水笔,平时圆润可爱的双眸在夜色和暖气的烘托下,半眯了起来,流露出了截然不同的魅惑感。
“主人,你醒了?”
“嗯......”
遥迷迷瞪瞪地缩进了暖桌底下,一阵“悉悉索索”过后,她从乱身侧的空位爬了出来。
“主人?”
乱指尖的水笔掉落在了桌上,感受到了肩膀上突然下沉的重量,他微微侧头看了过去。
少女全然信赖地将自己托付在了他的肩头,带着一点未醒的鼻音,轻声扇动了双唇。
“晚安,乱。”
“晚安。”
乱半是无可奈何,半是宠溺地笑了起来,她最爱的那双眼眸里,浸满了温柔。
“遥。”
只有声音,微微颤抖。
*
“好了,那就熄灯了哦——”
“那个......”
一期站在粟田口寝屋榻榻米的正中央,拉着吊灯的灯线,准备一如往日地哄弟弟们进入梦乡,却没想到,往日里最为乖巧的五虎退会在这个时候出声。
“怎么了,退?”
“那个......”
五虎退怀里抱着一只昏昏欲睡的小老虎,另外四只却分别拱在他的被窝旁,不安分地打着滚。
“主人,最近,有点怪......”
“诶?”
最近一个月都一直奔波于本丸和远征地点,鲜少和主人相处的一期闻言,愣了半晌。
“怪是......?”
“......连五虎退也察觉到了吗......”
药研翻身坐起,摸到枕边的眼镜,架在了鼻梁上。
“我也觉得......”
前田趴在自己的枕头上,举起手轻声应道。
“其实我也......”
厚掀开被子,坐起身,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。
“我也......”“我也是......”“我也这么觉得......”
赞同声接二连三地响起,一期摸不清当下的情况,沉吟片刻,松开了自己拉着拉线的手,在榻榻米上坐正了身子。
“到底是什么情况,能详细地告诉我吗?”
“简单来说。”
药研推了推眼镜,叹了口气。
“就是主人似乎没有认识到乱已经不在了的情况。”
“......”
一期端正的坐姿瞬间变得僵硬了。
“乱他在一个月前,为了保护主人碎在了厚樫山。”
“一期哥你也是在那个时候起,一直自请远征,我们都明白的,一期哥你是为了整理自己的心情才选择暂时远离本丸......大家都明白的,一期哥你不用在意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一期垂下头,声音苦涩。
“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,在大家最需要安慰的时候,我只选择了自己逃避......”
“没关系。”
距离一期最近的秋田,轻轻地拉住了一期的袖子。
“没关系的,一期哥。”
“因为一直以来,最难过的,就是一期哥。”
他轻声说道。
“大家都明白的。”
“......对不起,大家。”
一期声音微微颤抖着,垂下头,将手覆在了眼上。不过片刻,他又恢复了自己笔挺的坐姿。
“回到原来的话题吧,主人的异样只有认识不到乱的离开吗?”
“虽然是只有这样。”
药研也在一期恢复原样的时候,收敛起了自己动摇的情绪,他忽略了不知道是谁的被窝里传来的啜泣声,继续说着。
“但是这个程度渐渐地,明显到奇怪的地步了。”
“光看主人的表现,就好像——”
“没错,就好像——”
“乱,现在也陪在她身旁一样。”
*
“乱。”
她闭着眼,却准确地勾住了身边人的手指。
“乱。”
“抱歉,吵醒你了?”
刚刚将她抱到床上的乱半弯着腰,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“乱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?”
她根本没有清醒,然而却也正因为她的半身还残留在梦境之中,她的提问才会那么正中红心。
“嗯。”
乱保持着一只手被她牵着的状态,一边关掉了房间的灯。
陷入漆黑的房间,像是方方正正的墓盒一样,将两人囚于其中。
他捡起了地上的漆盒,放进了她的怀中,他的身上一闪而逝的红粉色光辉,令他陷入了只能苦笑的境地。
他掀开被角,钻了进去。
他在黑暗中端详着她的面容,粉嫩的指尖划过她的额头,她的鼻尖,她的唇,最后将她拥入怀中。
“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哦。”
*
灯光大亮。
“主人!”
她被刺眼的光芒扎醒,还未完全清醒,昏昏沉沉地就被扯出了被窝。
“......药研?”
她混混沌沌地抬头,看向了那个更前方,握着刀剑的男子。
“一期哥?”
“还有大家。”
她往左右看了看,这才发现,自己的房间居然被粟田口的刀剑们挤满了。
“大家这是怎么了?”
她重新将视线投向了最前方的那个人。
“一期哥?”
“你为什么——”
“要把剑对着乱呢?”
*
果然。
果然。
一期的心中被预料之内的回答所填满,吉光的骄傲,粟田口的长兄,却在这一刻,险些拿不稳自己手中的刀剑。
“主人,你说,那个是谁?”
他听见了药研在背后,又一次确认的声音。
然后,那个纯然而毫无掩饰的答案,就又一次被摆到了他的面前。
“乱啊,一期哥?药研?大家?你们为什么要扯着我啊?这都是怎么了?”
他听见了自己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。
“恕我失礼了,主人。”
“可是,在我们眼中。”
他咬牙,握紧了手中的太刀。
“那仅仅是一具红粉骷髅。”
*
“哦呀哦呀,真没想到,这一次的客人,居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么?”
老板娘看着眼前的赤色的漆盒,挥了挥手,挥散了停留在上面的大片赤蝶。在那扇动的羽翼之下,漆盒总算露出了它原本的墨色。
老板娘掀开了漆盒的盒盖,在那一层层的绸缎之上,摆放着一片又一片的碎刃。
“阿拉阿拉,这个可不是本店的商品呢。”
她挥了挥手,赤蝶们又一次聚集了过来,它们用看上去纤细无力的触角牢牢抓住了沉重的碎刃,扇动着似光似雾的双翅,飞向了窗外。
“去吧,把这个,还给她吧。”
她垂眸,视线落在了漆盒内,被压在一块又一块碎刃之下的,一根小小的,细细的,红粉色的骨头。
“毕竟本店的商品,以及报酬。”
她拿起了那根发着微光的,红粉色的骨头。
“只有这个。”
她将骨头丢进了嘴里,就像我们嚼着仙贝一样,她也这么嚼着这根骨头。
“很甜。”
少女的笑颜,恋慕的心意。
“很酸。”
闹脾气的时候也有,吃飞醋的时候也有。
“很苦。”
鲜红色的,一滴又一滴,像是从他身上滴落的鲜花,盛开在了她的脚边。
“很咸。”
冬天的雨,带着渗进骨子的阴寒,落在她黑振袖的衣褶里,落在她漂亮的蝴蝶发髻上,落在了她红透的眼眶上。
冬天的雨,原来也有味道。
“多谢款待。”
随着话音的落下,她所品尝出的,最后的场景,定格在了这家店的门口。
少女穿着一身漆黑到看不出血迹的振袖,撑着鲜红的纸伞,梳着漂亮的......再也没有那么漂亮了的蝴蝶发髻,跨进了古旧的店门。
“真是美味啊。”
老板娘发出了一声喟叹。
她打来一盆热水,慢条斯理的,仔仔细细地,洗去了自己脸上的白粉。
她对着镜中无需盛装也足够美丽的年轻女子,以及一闪而过的赤蝶微微一笑,起身撩开了玄关口的布帘。
“欢迎光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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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人的碎碎念:
1.老板娘是依靠吞食他人记忆和情感来维持青春的妖怪,无明显善恶立场。
2.开头提及的条件和代价:条件是不能被其他人发现红粉骷髅的存在,代价就是遥关于乱的一切记忆和情感(不过遥后来精神失常,不记得乱已经去世的事实,所以没有能遵守条件)
3.骨头不是乱的,乱是那些赤蝶带走的碎刃……骨头是老板娘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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